【亮光】竹马未成年（一）
一句话简介：塔矢亮重生后，和小光竹马竹马的成长故事。大概会是小甜饼。
0.
你带来了属于我的那个夏天。
1.
夏日是什么？
对进藤光而言，夏天代表着凉爽的西瓜、小火车般嘟嘟嘟响的橘子味气泡水、林间振动的蝉翼，以及——
令人讨厌的塔矢亮。
进藤光第一次见到塔矢亮是在八岁时。那天教室里嗡嗡作响，其他小朋友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今天有个新来的转学生。闷热窒湿的空气里，他汗流浃背，脖颈处滴落的汗水几乎要蒸发。他像是只坐在桑拿房里的小动物，只能不停伸出舌头哈气。
转学生就是在这时候走进教室的。
对方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，周身都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与温和。如苍林远山般的翠绿深发顺着颈侧蜿蜒，恰似勾勒出美妙的弧度。而那漂亮精致的眉眼，乍一看让人难以分辨性别，但那微微上挑的沉沉眼眸所透露出的锋利，却让人绝不会将其错认成女孩子。
像是为夏日带来了一场清爽的风，压下了满屋的燥热。
“大家好。”
转学生彬彬有礼地说着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清隽大气的字，宛如游龙惊凤、刀刀见血。
——塔矢亮。
“我是塔矢亮，请多指教。”
班里为突然转学来的塔矢亮炸开了锅。进藤光这才把注意力从桌上的漫画移开，抬头去看对方。
然后他对上了塔矢亮的眼睛。塔矢亮似乎一直在看着他，接着张开唇角露出了个温柔而又友善的笑容。
进藤光愣了愣。
背后还依稀传来其他同学们的窃窃私语，但遥远得像是来源于另一个世界。
“哇，他好漂亮啊。”
“听说他很会下围棋！”
“呜呜呜，如果能和他一起玩就好了……”
显然，新来的转学生不到三分钟就捕获了小孩子们的心。进藤光却突然就不满起来，他暗暗咬住后槽牙，不服气地想：这家伙不就是看起来显得有礼貌点长得好看点吗，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啊！
“老师，我能坐那里吗？”
塔矢亮声音响起。他指着的正好是进藤旁边的位置，得到老师的许可后，他便走了过来。起初步伐还是不紧不慢的、到后面便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。
最后，他停留在进藤光旁边，笑着伸出手，“你好，我们能做朋友吗？”
进藤光看了塔矢亮三秒。
接着他哼了声，转过头，硬邦邦地拍开了塔矢亮的手。
“当然不行！”
进藤光大声说着：“我才不想和你这家伙做朋友！”
2.
不得不说，塔矢亮确实很受欢迎。
仅仅转学过来一天，他就已经成为了班上最受欢迎的孩子。
进藤坐在塔矢亮旁边，看到一堆人每到下课时就蜂拥而来，把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和牛奶塞入塔矢桌中。而面对其他人的好意，塔矢却都只是笑着摇头拒绝，简单地说了句谢谢。但即使如此，还是有很多小朋友不由分说塞过一堆零食，把塔矢亮抽屉都给堆满了。
进藤光不甘地撇了撇嘴，趴在桌子上，这家伙，还真是够装模作样的。
他盯着塔矢亮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课桌，下意识咽了口口水。
塔矢亮注意到他的视线，抬起头，“想吃吗？”
“想……不，不对，”进藤光连忙改口，他才不要在塔矢亮这家伙面前示弱呢，“我才不想吃！”
塔矢亮显然看出了小朋友的言不由心，忍不住笑了下。
“零食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，里面有很多工业色素和糖精，”他认真说着，“所以这些不能给你吃。但如果你想吃的话，明天我会从家里带巧克力过来。你喜欢吃巧克力对吧？”
进藤光挠挠头：“我确实喜欢吃巧克力……但是，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塔矢亮像没听到他的话，只是往下说着：“我爸前段时间托人从国外带回来了进口的巧克力。你想吃吗？……我可以全都给你，但我有一个要求。”
“什么要求？”
塔矢亮定定看着进藤光，苍翠的眸底尽是认真，“进藤……君，你能跟我一起下棋吗？”
“下棋？”进藤光茫然，“五子棋吗？”
塔矢亮摇摇头，“不，是围棋。”
“哈？围棋？”进藤光一口拒绝，“那种只有老爷爷玩的东西我才不玩呢！”
“不是只有老爷爷在玩的，”塔矢亮纠正着，“有很多和你同龄的小孩都在学习围棋，他们热爱着围棋，在向着成为职业棋士的道路上不停奋斗。”
“……职业棋士？”进藤光更懵了，“这又是什么？”
塔矢亮：“……”
他放弃了解释，只是又问了遍：“所以进藤君，你能跟我下棋吗？”
“我才不要！”
进藤拒绝得比上次更坚决。正好下课铃响起，他从课桌里拿出书包，拔腿就往外面跑，“哼哼，这种我爷爷才会玩的东西，塔矢你一个人玩吧！”
塔矢亮没有追出去。
他看着小孩消失在门边的背影，书包上鲜红的高达吊坠晃来晃去，像一块飘扬的鲤鱼旗。
他沉吟着想。
……虽然他早有预料到进藤对围棋的态度。不过他真的没想到，小时候的进藤表现出的态度会有这么抗拒。
塔矢亮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啊。
3.
进藤一路风风火火跑回家里。刚踏入家门，就被母亲给拦住了。
“你这孩子，全身都是汗，快去冲个澡吧。今天怎么这么急一路跑回来？”
进藤冲向浴室，大喊：“妈妈，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个转学生。”
“转学生？”妈妈问，“是什么样的孩子？”
进藤光停下脚步，掰着手指头开始数：“嗯……很受欢迎，也很受礼貌，长得很好看，好像还很会下棋，脸上总是带着笑容……”
“这么优秀吗，”妈妈抚着脸，“那小光一定很喜欢他吧？”
“才不呢！”
进藤光气冲冲地跳起来，像只鼻孔冒烟的小牛，强调道：“我特别、特别讨厌他！”
“你这孩子……”
妈妈看着进藤气呼呼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看小光这个样子，难道不是非常喜欢那个转学生吗？
4.
“父亲，母亲，我回来了。”
庭院里流水潺潺，檐下的风铃随风舞动。叶影稀疏，映照在水池上，惊起了院中的鸟雀。尾羽抖动着，翅膀一振，就飞向空中。
放学回家，塔矢亮先和父母打了个招呼。塔矢行洋朝他点点头，问：“小亮，要来一盘棋吗？”
“好。”
塔矢亮跪坐在父亲对面，把崭新没有半点磨损的书包小心放在角落里。他说：“父亲，这次你让我两子就够了。”
塔矢行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，但是没有说什么。他们安静地对弈着，直到日色下沉，塔矢行洋收起棋子，才感慨道：“小亮，最近你的棋力进步很多。”
“过奖了，”塔矢亮谦逊道，“距离父亲你还差得很远。”
“不，”塔矢行洋盯着塔矢亮，意有所指般，“下次，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吧。”
“……是的，父亲。”
复盘完这局棋后，天色已经彻底黑沉。塔矢亮和父亲告辞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。他摊开今日的作业，上面都是些简单到不值一提的题目，他用了几分钟就轻松做完。
做完后，他难得没有开始打谱或者看棋谱，而是盯着窗外，怔怔地发呆。
夜色暗沉。但无论在现在，还是未来，月亮始终都是一个样，高高悬挂在天上。
“如果拿真正实力和父亲对局的话，或许会吓到父亲吧……”他自言自语般喃喃着，“还是先别这么做好了。”
塔矢亮盯着外面，小桥流水上漂浮着木制的竹筒，随水流起起伏伏。他眼前不时闪过那双碧绿的眼睛。
有时候那双眼底盛满了光，像是融化了的柔软砂糖，甜的他心口发甜。有时候却又盈满了战意，充斥着不服气的斗志，灼灼其目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。
……但有时候，那双原本生气勃勃的眼睛却会黯淡下来，就像富有生机的绿宝石蒙上灰尘。
塔矢还记得那个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：
『对不起啊……塔矢……』
那人躺在病床上，原本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已经变得瘦削，整个人也形销骨立。皮肤凹陷下去，隔着青白色的皮肤，甚至能摸到下面奔涌着的血管。
那人的生命正在不断流逝着。
不为任何人所动摇、也不为任何人而停留的时光正从他身上飞速地逝去。
很痛吧。
塔矢那时候在想。他的手颤抖着，却不敢伸手去碰哪怕一下。他怕自己稍微用力一点，就会把那人给碰坏了。
但是对方却依然努力地、朝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。
『对不起，塔矢。以后没办法再当你的对手了。』
他伸出手，『在最后，要来下一盘棋吗？』
但这盘棋最终也没能下完。
看着对方的手垂落下来，苍白如纸般的面孔染上熟睡般的宁静与微笑。塔矢亮只是愣愣地低下头，看着棋盘上未尽的那局棋。
有透明的水渍顺着他脸庞滑下。
滴答、滴答、滴答。棋盘上染上光滑的湿痕，起初还是几朵幼小的水花，但逐渐的越来越多，如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大雨。
这一刻，塔矢心知肚明。
他心中的这场雨永远都不会再停息了。
照亮他世界的太阳已经陨灭了。
——
塔矢闭上眼，慢慢将思绪从遥远的记忆里收回。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，只是久久地沉默着。
塔矢亮有个秘密。
他并不是真正的八岁小孩。在二十四岁时一次闭眼又睁眼后，他发现自己重生回了十六年前。
（TBC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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